来源：中国法院网 | 作者：赵春秀

【案情】

2013年5月30日凌晨，被告人肖某将自己刚出生35天的儿子，在S市儿童医院门口，以送养并收取营养费为名卖给他人，收取人民币26000元，后将所获钱款还债、挥霍。另查明，案发后婴儿已被家人抱回，肖某的行为系背着婴儿母亲和家人实施。在侦查阶段，被告人肖某如实供述犯罪事实，并有举报他人犯罪并被查实的立功表现。法院审理后认为，肖某以非法获利为目的，出卖亲生子女，其行为已构成拐卖儿童罪，结合其有坦白、立功情节，对其犯该罪予以减轻处罚，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六个月。

【评析】

儿童是祖国的未来，是社会的希望，儿童身体自由权和人格尊严权受到特别保护，即使是父母也不应予以侵害。父母在决定生下孩子并成功将孩子带到这个世界后，从道义上和法律上都应尽到对子女的抚养、教育责任。儿童不能作为商品予以出售，父母也不应以出卖子女来获得经济利益。刑法第240条规定了拐卖妇女、儿童罪，并规定拐卖妇女、儿童是指以出卖为目的，有拐骗、绑架、收买、贩卖、接送、中转妇女、儿童的行为之一的，可见，拐卖妇女、儿童罪并未将父母排除在犯罪主体之外。肖某以非法获利为目的，出卖亲生子女，不仅为道义所不容，亦为法律所禁止，其行为符合拐卖儿童罪犯罪构成，构成拐卖儿童罪。

实践中，有父母迫于生活困难，出于让子女有更好的生活环境考虑，将子女送养他人，并收取少量的“营养费”的，属民间送养，不构成拐卖儿童罪。本案肖某是以收取“营养费”的名义索要钱款，但其向被收养人索要所谓的“营养费”，远远超出生育子女的医疗、营养所需，获得的钱款未用于“营养费”补贴，而是用于还债、挥霍。另外，肖某出卖儿子的行为系背着家人实施，违背家人意愿，从送养的时间、地点看，也是秘密进行，肖某的行为显然不符合民间送养特征。最高人民法院、最高人民检察院、公安部、司法部于2010年3月15日出台的《关于依法惩治拐卖妇女儿童犯罪的意见》规定，以非法获利为目的，出卖亲生子女的，应当以拐卖妇女、儿童罪论处。法院对肖某定罪处罚既符合法律、司法解释的规定，又合乎社会道义伦理取向。

综合本案，并结合实践中出现的类似案例，“出卖亲生子以拐卖儿童罪论处”与民间送养区别的关键是行为人的主观故意。具体可以从以下几点予以区别和审查。其一，审查行为人实施行为的背景和原因，判定有无营利目的。现实中存在一些民间送养行为，送养原因有的是送养人生活困难，家庭已有多个子女，为让子生能有更好的生活环境，而送养；有的不断超生为求生子，但不巧生了女儿，不愿意抚养而送给他人；有的未婚而孕无力抚养或不便于抚养等。这些送养，行为人都不是以营利为目的。其二，审查行为人是否对收养人收养儿童的目的、收养人家庭条件予以关注。一般送养人都会希望子女去向为经济条件、收养人素质、孩子成长环境较本人更好的家庭。其三，审查行为人是否收取收养人钱财以及收取的数额多少。民间送养中，收养人往往为表示感谢，会给予送养人一定的“营养费”、“感谢费”，以补贴送养方因生育子女而支出的花费，为送养儿童母亲补充营养，为送养方家庭困难给予一定的人道资助。但这些费用数额一般不会太多，多数为收养方主动给予，不会因此引起一般人误认为此即儿童的对价。其四，审查行为人收取钱财后的用途。如行为人收取钱财用于婴儿母亲住院费用、治疗身体疾病、缓解家庭经济困难等，系常人情感上可接受范围。如用于投资经营、高消费支出、赌博挥霍等，系常人情感上不能接受，道义上不能容忍，为社会公众所谴责。上述四方面，可作为行为人有无犯罪故意的参考因素，并应综合考量，予以认定。

（作者单位：江苏省宿迁市宿城区人民法院）